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帛琉島,它的美麗令我目瞪口呆,令我著迷。小小的島,只有約五千名居民,非常的與世無爭。住在這裏,可以儘量的把世俗忘記。

如碧和瑞德來機場接我。

一個星期不見,如碧已經曬得有快樂的痕跡。瑞德見到我,給了我一個熊般的擁抱。

他滿臉絡腮鬍,戴了一附雷朋的太陽眼鏡,高大的身材,真的有點像熊,看起來有點可怕。但他的笑聲很宏亮,竟給人有種親切感,我想這個人如果生長在中國古代,大概會是大俠類的人物。

如碧和瑞德好似有用不盡的精力,馬不停蹄的帶我四處去。短短的幾天內,我潛過水,坐過吉普車看叢林,看過餵鯊魚,坐過直昇機。

『喂!你們是要把我累死是吧?我以為婚禮前大家都只做SPA,養精蓄銳,怎麼來到這裡,大家都變成拼命三郎?』

『妳看妳的皮膚那麼慘白,像死人。結婚那天,妳是要搭配我和如碧的,我們倆個都有陽光的膚色,妳這個不營養的顏色,是會破壞整個婚禮的美感!』說完後瑞德哈哈大笑。

原來他們倆不是好客,而是把我當作北京烤鴨,烤得顏色對了才會色香味俱全。
我差點拿起潛水的氧氣筒砸他,如碧看我們鬥嘴,笑得花枝亂顫,有點淫蕩。

如碧母親預定到達的那天,一大早起來氣氛就不太一樣。

瑞德把他的絡腮鬍剔掉了,而如碧站在廚房裏不停重複洗著她前晚已經洗乾淨的碗盤。

在她洗一隻咖啡杯洗第三遍時,我終於忍不住了:

『如碧,我跟妳住了那麼久,不知道妳有潔癖。』

『胡蝶,我緊張。』

『我知道妳緊張,但妳這咖啡杯再多洗幾次也不能讓妳知道妳媽到底會不會來。』
如碧笑了笑,放下手中的咖啡杯。

『妳媽會喜歡瑞德的,她還說不定會愛上帛琉島,決定搬來這裡。』

『希望如此,希望如此。』如碧喃喃自語的重複說服自己。

我們三人在機場海關外面等待。旅客們陸陸續續的出關,如碧有點興奮,臉上有新娘子的亮光,瑞德有點緊張,我想不管是哪國人,要見丈母娘前都是一樣的緊張。
出關的旅客漸漸稀少起來,我手中的咖啡微微的涼了。當如碧母親的班機號碼從班機螢幕上消失時,我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
瑞德問航空公司的服務人員:

『大溪地航空班號242的旅客是不是都下飛機了?』

『是的,這班飛機已經在做下段航程的準備了。』

『依蒂.弗坦那卡是否有搭上此班飛機?』如碧急著問。

『沒有。』服務人員查過電腦後確定的回答。

『沒有?妳是什麼意思?怎麼會沒有呢?』瑞德一時想不通。

還沒等服務人員回答,如碧就轉身快步走出機場。她越走越快,我和瑞德快跑著在身後追著,有點跟不上腳步。

『如碧妳等等!』瑞德喚著。

如碧轉身,用食指抹掉眼淚說道:

『我媽媽不要我了。』

我上前握住她的手,我的手指可以感覺到她的眼淚。看著她癟著嘴的臉,我竟然不知如何安慰。

如碧的單身派對是婚禮前的高潮。如此豪放的女子將要嫁為人婦,怎能不在婚前好好的狂歡一番?

一早瑞德和如碧去看婚禮的場地,而我和如碧當地的女友們在他們前腳踏出那一剎那馬上採取行動。

我忙著在一件運動衫上縫上上百顆的薄荷糖。

麗莎忙著縫一頂臨時的新娘頭紗。

艾美莉負責晚上吃飯和狂歡的場地。

而潔西卡遲到了兩個小時,但當她手裏抱著一個半人高的男性陽具出現在門口時,我們馬上原諒她了。

『我媽臨時出現在我的公寓裏,遲遲不走。我總不能抱著這玩意出門,然後跟她說媽,我走了,妳走時別忘了鎖門!』

我們哈哈大笑。

我們這群女子軍出門時的景象,我一輩子不會忘記。

除了如碧之外,我們每個人都穿上性感的小洋裝和細跟的高跟鞋。

如碧身上穿著縫了上百顆薄荷糖的運動襯衫,身前掛了一個牌子,上面寫著“咬一口五塊”。她的頭上戴著誇張的頭紗,手上拿著塑膠的巨大陽具。

瑞德幫我們照了張相,我側過身看了如碧一眼,不敢相信我們的豪放女竟然臉紅了。

我們一共光顧了兩家餐廳,三家酒吧,所到之處,無不倍受歡迎。

一家餐廳裏剛好坐了幾桌六十幾歲獅子會的老人,他們從美國來帛琉島旅遊。這一群老男人排隊咬如碧身上的薄荷糖,老媽媽們則等不及的傳遞如碧手上的塑膠陽具。

我在一旁忙著收錢,笑得腰邊的肌肉微微發酸。

一位穿金戴銀的老太太一把抓住如碧說道:

『丫頭,我要幫妳賺一筆。』

接著她令他們獅子會裏所有的男人乖乖掏出鈔票來。

『我現在終於了解她身上的珠寶從何而來。』潔西卡恍然大悟。

老太太把鈔票交給如碧後說:

『丫頭,獨立的女孩要有自己的私房錢。最好藏錢的地方是鍋子下面,因為妳先生永遠不會去翻那個地方。』

真不知道她是哪個年代的人!

年老的男人不停的向我們丟錢,年輕的男子不停的買酒給我們喝。

在大家的喧嘩聲中,我覺得很快樂又很悲傷。

如碧將要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,而我還像十七歲時的我,對愛盲目的摸索。

婚禮的前一天晚上,我和如碧坐在床上,倆個人有點安靜。

其實這是母女之間的時間。母親對即將出嫁的女兒給予最後的叮嚀。

『出嫁後跟當小姐時又不一樣了。』

如碧點頭。

『三餐要記得煮,衣服要記得洗,孩子要多生幾個。』

如碧的嘴角微微的上揚。

『天亮早早起,天黑晚晚睡。先生下班回家要記得拿拖鞋,泡杯茶。』

如碧開始笑出聲。

『先生說的話雖然妳知道是狗屁,妳還是要點頭微笑說是、是、是。當先生說親愛的,沒有妳我不知道要怎麼辦,妳要含情脈脈的說,你是我的太陽,我生命的意義,沒有你就沒有我。』

如碧拿起枕頭往我頭上猛打,我倆笑得倒在床上。

這時有人敲門,如碧起身開門。

如碧的母親疲憊的站在門外。

『妳這個地方真遠。』

『媽...』

如碧激動的哭了起來。說真的,我從來沒有一個星期中看如碧哭過那麼多次。她媽媽擁著她,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說:

『都要當新娘子了,怎麼哭成這個樣子?』

我輕手輕腳的出了門,我想她們母女需要獨處的時間。

我一個人坐在沙灘上,點了根瑞德的雪茄,輕輕的吐了口煙。在星空下,海風中,我忽然覺得寂寞。

我想是我應該回家的時候。

如碧的婚禮在海灘上舉行。像一場藍色的夢一般,我們在海洋和天空之中,被不同程度的水藍色緊緊的包圍。

如碧的婚紗是一件長至腳跟的白紗裙。婚紗的剪裁十分簡單,強調她的腰身和蜜色無瑕疵的背。她把頭髮微微的的挽起,頭上戴著一頂桃紅色花冠,腳底下踩著白色的細沙。

一切正如如碧所說,她讓細沙親吻她的腳底,從此以後不再穿包頭鞋。

我和瑞德追隨她的腳步,光腳丫參加婚禮。

瑞德身穿米色的麻襯衫和麻長褲,看著他巧克力色的皮膚和凌亂的頭髮,我有點能夠了解他對如碧的吸引力。

婚禮十分的簡單,瑞德和如碧只邀請了幾十位親朋好友。如碧的媽媽把她交到瑞德手上,然後他倆交換自己寫的誓言。

瑞德開口:

『我何其幸運能找到妳,
在這混亂的世界我終於找到我遺失的靈魂,
從妳的處世中我看到慈悲,堅毅和獨立,
從妳的眼中我見到愛情。
從今起我願緊緊和妳相連,
無論貧窮,富貴,健康或病垂,
今日我在眾人前宣示成為妳夫。』

如碧深情的看著瑞德,回答道:

『我這輩子的等待原來是為了你,
終於我等待到我靈魂的歸屬,
從你的夢想中我看到恆心,自信和熱情,
在你的手中我從此歸屬,
在歡笑中,淚水裏,在生死之間的每一剎那,
我願分分秒秒和你渡過。
在天地前成為你妻,
我願意。』

他倆交換戒指,互相擁吻,眾人高興的喧嘩。

婚禮進行時海水漸漸漲潮,這時海浪沖上了我赤裸的腳踝,我身體微微的顫抖,不知是因為海水的冰涼,還是對愛的期待。

- 待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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